如果说橙子是夏日阳光的精华,那么柠檬一定是夏日正午阳光的精华。通体的纯黄,炫耀着阳光的灿烂。略略靠近一点,柠檬皮的清香足可相喻午间艳阳,扑面冲来,眼、鼻,五官无处躲藏,然后直冲上脑,足可让梦中之人瞬间惊醒。
握着水果刀细致的柄,窄长的刀身反映出柠檬的光彩。刀充分吸收了阳光的精华,混和了金属的闪亮,恍惚间是晶晶的黄色宝石,感觉到锋利刀刃的绝美。在我手的操纵下,黄宝石逼近它的主体,融入、融入,然后化为一体,化成一室的阳光味道。清、香,连舌尖也可以回忆出它所承受过的酸楚。
切了薄薄的两片柠檬,投入玻璃杯里。玻璃也是纤弱的,轻薄的质感仿佛稍用力就可以握碎。脑中闪过,如果碎掉了,玻璃片割在莹白的手上,浓腥的血流出来,混和着柠檬的味儿,又该是如何的景状,是清醒并痛着吗?幸好,薄如纸的柠檬片,轻轻盈盈地躺在了杯底,阳光虽然淡了一点,还是为玻璃杯带来了一丝温暖。冰水流淌而下,晶透如银,脆脆的回音在杯里打转、打转。玻璃的调勺加入到乐曲里,柠檬片也开始了华尔兹,旋转、旋转。满杯的冰水如惊艳的人群,被柠檬以及杯子、调勺感染了,放纵地跟随着,转得天地一片清明。
所有的冰水都承载了足够的阳光,微泛着黄。杯子不保留一分一毫,忠诚地折现给饮用的人。嘴唇只有质感,冰冰凉凉,感受着刹那的畅快。口腔是盲从的,嘴唇的感觉就是它的感觉。只有舌是清醒的,深刻的酸楚是前调,丝丝甜味却是久久回味的后调。
冰柠水在胃里游荡的时候,舌还在为已经逝去的味道追思,记不起酸,只忆起甜,很淡很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