潛。
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地方是安全的。我計較著我的事情要被多少人圍觀展覽。知道,或不知道誰誰來過,檢閱我的缺口。
上了大學以後我一直覺得夏天是暗藍的,色調沉重。
從前習慣在夏天裏和朋友隨便喝一杯東西,清澈的透明的,有冰。和我一起流浪的那個人在我記憶裏大多是阿布。我們對坐著,說話,抽煙。偶爾微笑偶爾沉默。我們走到一起都變成安安靜靜的女孩,少有聒噪和喧囂。大多時候是以一種淡然的姿態相處。是的相處。我們如此和諧。
大二的夏天開始降臨。深夜裏在宿舍聽著對面山上牛蛙寂寞的叫聲,宣告著某些記憶的回歸和提醒。它是在警告著我的善忘還是惡毒地想把要走遠的人扯回來?我不知道。趴在陽臺的欄杆上抽煙,我不知道這個動作是不是有點矯情。學校開始安靜下來,路上沒有人。有橘黃色的燈光和不知疲倦的飛蛾。淩晨兩點多,我夾著白色的煙嘴,給阿布發短信。阿布說鳥我想你了。於是我變笑。我明白的。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刻想起對方想起那個初夏。或許僅僅是那段時光那段青春,記載著我們的過往。我們一路走來一起長大。在浮躁的青春裏成長是件無比冗長和漆黑的事情。它黑得可以開放花朵。一大片的荼靡往往容易把人灼傷,然後迷失在連綿不斷的幻裏。兌變的路途是不是一個迷宮。我們走走停停掙扎著痛著便完成了這個過程。許多的措手不及。
布的感情一直離離合合。一如我在自己構想的世界裏離離合合。我覺得我們是被什麼捆綁了。沒有對錯,不提那些人。大家都在成長的途中,沒有誰能夠擔待一切。許多事情在想像裏變的異常美好。信仰,或一些什麼,不斷死掉又復蘇。反反復複。有人喜歡那這個稱做過程。卻總不記得丟掉的一些珍貴的情感和細節。我們都是太過沒良心的人,只知道什麼適合自己取悅自己保護自己一個人大悲大喜。全是自己。把自己放在軸心上,看的太重,所以粉碎的時候也特別破碎和深刻。
我覺得我和我的這場青春一起潛進了一個深海裏,周圍很安靜,水草照樣沉默。呼吸著,沉靜著。很深很深。海水浸潤了我。我們活的那樣潮濕。曾經被誰引領著,走一段路,然後各自失散。他們僅僅在時光的轉站裏走上了一躺名字叫作成長的列車,陪著你路過一段,看遠處的風景和靜物。然後中途退出。彼此完成了各自的使命,我們完滿散場。
泥泥和我說過的那些話裏,我最記得的只有一句。那天他問我,你不希望有人陪你一會嗎。我說如果某天那個人再也不能陪你了呢。他說,那個人會變成另外一個人,繼續陪你。
不斷有人來不斷有人走。生命如此。
路上和誰相遇,誰又符合誰的最初印象。
交換了各自的故事,卻無法居住在彼此的生活裏。
用各自的信仰把自己導向另外的出口。於是我們方向相反,表情迥異。
潛水到一個由自己構架的電影裏去獨自生活。
即便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