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人,和有些事,过去就过去了,或者不愿提起,或者根本提不起。有些除外。
这些人曾经霸占了我的生命,有繁冗拖沓的,也有简洁深刻的,以及粗鲁强暴的和温柔渗透的,总之,形形色色。于是刚刚我算了一下谁是我生命迄今为止存留时间最久的人,算完后笑了,这个答案很满意。就好比所有见过我纹身的人都会问为什么会纹一朵云彩,我很喜欢别人这么问,这样就可以用严肃缅怀的语调告之那是我奶奶的名字,而且我会继续解释说,她是我生命中最亲的人,去世后我就把她的名字纹在了身上。其实我根本不会在意发问人是否能正共情了解释,我只不过是为这每一次说出口时的自我情感慰藉。子欲孝而亲不待,她只带过我送她的一条围巾而已,还有一条雕着祝奶奶身体健康几个字的念珠,后来那段时间我离家只有百十公里,她很老了,为哄她开心我随手拿了纸笔写了张字条说:每个周六都会回家来看奶奶。再后来真的是好几个星期没回去了,她就不在了。
我一直好奇一件事,我不是迷信的人,但有些事又确实很难说清,她走之前我连着五个晚上夜夜梦到她,前几晚都是些平常事,倒数第二晚梦到她死了,遗体只留了躯干并像艺术品一样摆在玻璃展柜里,还打着脚灯,我和爸爸一起在参观,醒来后觉得太离谱了,就没当回事。倒数第一晚梦到的是我和她走进一个塔楼,很窄,也很高的盘旋楼梯,我们一起爬楼,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上去,但似乎就是一定要上去,很艰难,她很累,我也很累,后来我们一起上到了最顶楼,那里有一口大钟,我莫名其妙,而奶奶看到钟后笑了。这个梦让我醒来后沉重了一阵子,当下就觉得寓意不好,我们都说,钟,就是终,这爬楼的路程好比送终一样,我心里犯嘀咕,给奶奶打个电话吧,或者周末就回去看她,犹豫了一下出门了,下午就接到了家人从医院打回的电话。
算了。生命总要结束的,凡事也皆如生命般会消逝,如果得到什么的时候不会那么欣喜,那么失去什么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悲伤了。那些霸占过我生命的形形色色也都会渐渐远去,是浓是淡的笔墨也都不重要了,随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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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嗓子发炎 于 12-5-21 05:11 编辑 ]